科大讯飞最近深陷“人工智能第一股名不副实”的舆论漩涡。其联合创始人王智国表示，人工智能在科大讯飞的营销中起决定性作用。

文/记者 赵天宇（实习） 新媒体编辑/吕冰心

被称为“人工智能第一股”的科大讯飞最近深陷质疑漩涡。8月28日，科大讯飞股价突现闪崩跳水，28日和29日两个交易日内，80亿市值迅速蒸发。几乎与此同时，长江商学院教授薛云奎公开撰文评论科大讯飞“风险巨大”。而诸如“营销利润缩水”“市值严重高估”“C端布局不利”之类的负面舆论更是不绝于耳。这场毫无征兆的、股价和舆论的双重“地震”，将科大讯飞推向风口浪尖。

就在两个多月之前，美国《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发布了2017年度全球50大最聪明公司榜单，科大讯飞力压腾讯、百度等企业，高居全球第6，中国第1，“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成为了新晋“中国最聪明公司”。

其实，与动辄百年历史，手握数以亿计资产的百年企业、跨国公司相比，以创业公司起家的科大讯飞资历尚浅，但占有中文语音市场70%以上的份额，为全行业2000多家企业提供了语音核心技术服务的事实，却又是无数老资历公司难以匹及的。

▲以创业公司起家的科大讯飞，如今已经从17人的创业团队发展到4000多人的亚太地区最大人工智能公司。在合肥蜀山区，中国声谷四个字格外显眼。

如何理解外界对于科大讯飞业务模式以及财报解读的质疑？人工智能未来发展方向怎样？有没有可能取代人类思想？近日，北京科技报|科学加客户端记者独家采访了科大讯飞研究院副院长、联合创始人王智国博士。

▲8月24日，王智国在世界机器人大会上演讲

回应质疑：

挂人工智能的羊头卖教育的狗肉？

“我们销售的教育方案都带着人工智能算法”

科学加：数据显示，2016年科大讯飞营销收入中，教育+信息工程占比达到了52%，但人工智能硬件和人机交互方面只占很小一部分，网上有一些说法认为科大讯飞其实是“挂人工智能的羊头卖教育的狗肉”。另外也有一些对于科大讯飞股价的质疑，认为讯飞“中国人工智能老大”的说法名不副实，对于这种观点您怎么看？

王智国：我也注意到网上一些说法，也许是我们的财报写的不够规范或是大家对科大讯飞的财报有不同的解读，但这种理解肯定是错误的，因为科大讯飞的商业模式，是整个系统的解决方案，并不局限于某一个零件或者物品。拿汽车销售厂商举例子，一年下来发动机销量只占整体销量的十分之一，我们就此说这家厂商不行？这当然是不对的。

▲科大讯飞的教育产品——畅言多媒体学习机，王智国表示，人工智能是一个软硬结合的系统，科大讯飞销售的教育方案，本质和核心依然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

科大讯飞也是这样，我们销售的教育方案，都是带着人工智能算法，作为一整套系统卖出去的，这其中，人工智能算法对方案解决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所以说人工智能在科大讯飞的营销收入中还是占了决定性作用的，所以我们做人工智能，也在卖人工智能。

目前的人工智能，其实是一个软硬结合的系统，并非只是一个程序或者一个算法这么简单，因此人工智能核心部件的算法溢价能力还十分有限，所以我们不可能只销售人工智能核心部件。当然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技术的不断优化，给客户带来的附加值也就会越来越高，溢价能力也会大幅提升，届时在量上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了。科大讯飞在这方面也有所尝试，也在尝试做一些核心组件或芯片类的东西。

科学加：在您看来，科大讯飞最大的优势在哪里？有没有一些明显的短板？公司对此又是怎样应对的？

王智国：科大讯飞有一句口号，就是让机器从“能听会说”做到“能理解会思考”在认知智能方面，这是科大讯飞最明显的优势，而结合认知智能的人工智能技术在各垂直行业应用是则是讯飞未来最好的发展方向。当然，我们也认识到公司存在着一些明显的短板，比如说人工智能的算法开源让商业价值出现贬值、创始团队持股比例太小制约外延式发展，在资本收购方面做得也不够好。这些短板我们自己也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真正加强。

科学加：此外还有关于人才储备的问题，与其他互联网公司、人工智能科技公司相比，科大讯飞总部在安徽合肥，而并非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随着人工智能应用的深入和公司业务的不断拓展，科大讯飞在人才储备方面会不会出现一些困境？对此公司有怎样的规划？

王智国：你说的没错，在人才储备方面，科大讯飞还是有很大的压力的，一方面相比较于北山广深，合肥对于高端人才的吸引力还是不够强，毕竟他不是一线城市，另一方面，就算他来到合肥，也有被高薪挖走的可能，应对这些问题，目前公司的主要策略有两个，一个是加强和大学的互动交流，做好人才源头的产学研交流；另一个是加强和地方政府的合作。

尤其是产学研方面，我认为科大讯飞做的是不错的，我们和国内外的一些顶尖大学像清华大学、哈工大、西北工大包括加拿大的约克大学，建立了联合实验室，和这些大学的教授一起，做好研究互动工作，也包括这些学校的学生资源，从而形成了一个良好的迭代循环。在全国的一些重点城市，我们建设了研究院，地方政府都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

技术核心：

为什么将智能语音识别作为突破口？

“科大讯飞具有语音识别的基因”

科学加：科大讯飞成立了17年，从默默无闻的创业公司，到如今在国际上享有一定声誉的科技公司，科大讯飞产品的核心技术是什么？您是如何理解人工智能的？

王智国：科大讯飞的所有技术，都是用深度神经网络做的，过去使用的叫做卷积神经网络（CN）他和人的视觉肌理比较相似，用的是记忆神经网络（RNN），但我们现在用深度神经网络以后，就可以把语音转换成语谱图，然后再进行识别。目前全世界只有三家公司可以实现，一个是微软，一个是谷歌，再一个就是讯飞，所以在这方面的技术我们是世界一流的。

所谓人工智能，我认为从阶段上来看，可以分为运算智能、感知智能和认知智能三个部分，最终是认知的智能，为了实现最终的认知智能，我们拥有不同的路径。但结合人类不断发展和进化的历程可以看出，借助语言的使用，人类的认知能力出现了显著的变化。因此，基于自身领先的语音技术，科大讯飞在人工智能的道路上不断突破。

▲8月24日，科大讯飞研究院副院长、联合创始人王智国接受北京科技报记者采访

科学加：为什么把突破口放在智能语音识别方面？作为联合创始人，科大讯飞在发展过程中有哪些节点是让您记忆深刻的？

王智国：俗话说，种子决定基因，我们的创始人、董事长刘庆峰先生，在科大读研究生的时候，对于语音技术就很有研究，他借着KD863语音合成系统拿到了国家863语音合成评测比赛的冠军，在语音合成业界也首次触及了可应用的门槛。硕士毕业时，他选择了带领师弟们进行创业。最开始包括我在内只有18个人，我们在合肥蜀山区西苑新村租了一套民房办公，条件非常艰苦，最艰苦的时候，过年回家工资发不出来，刘总借钱给大家买火车票。

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节点有这几个。第一个节点是2000年联想战略投资300万美元。第二节点是2004年，讯飞第一次实现了盈亏平衡，在这之前我们大学生会创业不会经商，一直都在赔钱阶段。第三个节点是2008年，科大讯飞在深交所正式上市；2010年讯飞语音云和讯飞输入法发布，借助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浪潮，科大讯飞的发展正式驶入了“快车道”；最后一个是2015年，这一年讯飞正式提出了“讯飞超脑”计划，发布了讯飞听见，人工智能产品和服务以及创新性的应用开始井喷式出现。

情感智能：

会像微软那样做基于情感框架的算法吗？

“认知智能的突破是语言理解”

科学加：同样做语音识别的微软公司，推出了小兵、小娜一个主打IQ,一个主打EQ，以情感框架来做算法，您怎么理解这种研发思路？科大讯飞未来发展会参考这样的线路吗？

王智国：对于微软来说，这种情况实际上是两个研发团队不同业务线不同方向发展的结果，我们科大讯飞也有这种情况，比如说我们最开始做深度学习的时候，大家对这个研发方向还有一定不确定性，我们一个组做深度分析，另一个组还在做传统的物理键。但是科大讯飞和外企不一样，我们的资源是统一协调的，如果两条研发业务路线出现了冲突，我们会很快把他协调好的。

科学加：在情感机器人、情感智能方面，科大讯飞有什么发展计划？

王智国：认知智能的突破是语言理解，科大讯飞在做语言理解这方面，实际上是朝着通用的方向去努力的，很多人觉得做通用的语言理解是很空泛的事情，因为语言理解太大了，能理解不能表示，能表示又不能理解，所以我们做的第一步就是指代消除，也叫指代消解，什么是指代消解？比如说你对机器说：它渴了，他能够理解你说的他到底是“他”还是“它”，而这些内容恰恰是没法通过海量学习来达到的。科大讯飞经过努力，在一些比赛中的成绩已经可以达到70多分，但和正常人90到95分还有不小的差距，未来如果能攻克这个领域，我想市场前景是十分广阔的。

智能医疗：

智慧医院目前已经达到什么水平？

“肺癌乳腺癌影像辅助诊断已达三甲医院医生水平”

科学加：8月20日，科大讯飞、安徽省立医院联手打造“安徽省立智慧医院”。又与江苏医疗机构开展深度合作，共同打造智慧医院，讯飞的一系列举动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请您介绍一下智慧医疗方面的主要内容以及未来的发展计划。

王智国：其实科大讯飞在这之前，对于智慧医疗就有一定的研究和探索，去年，科大讯飞智慧医疗业务的第一款产品——“云医声”手机应用就在安徽省立等医院正式投入使用；今年4月，我们和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共同建设了“中国医学科学院-科大讯飞医学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在智能医疗这个领域我们是在逐步探索的。

我们现在做的人工智能智慧医院，主要有三大部分：第一是电子病历，医生在诊疗的过程中，语音可以直接记录，后台自动生成，后期我们希望电子病历能够形成一些数据，甚至通过我们的云电子医疗器，实现远程问诊或联合医疗；第二是医疗影像识别，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把CT、核磁共振片进行详细的分析，为医生提供很好的决策，从而避免了因为医生经验水平问题造成的误诊；第三个应用叫做辅助诊疗，我们希望计算机能够对医学知识进行学习，掌握以后可以对一些病历进行诊断和分析。

▲8月20日，由安徽省立医院和科大讯飞联手打造的安徽省立智慧医院（人工智能辅助诊疗中心）揭牌成立。未来，科大讯飞的智慧医疗将向更多地区推广。

就刚才说的医疗辅助识别方面，目前讯飞的人工智能技术，在肺癌和乳腺癌的医学影像辅助诊断方面已经达到了三甲医院医生的平均水平，以后人工智能还能帮助医生开处方，这必将进一步提高效率。

展望未来

人工会取代人类吗？

“全自动离我们很远，通用智能不一定会产生意识”

科学加：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一些社会问题凸显出来，比如说无人化带来某些岗位的失业、无人技术触碰法律道德的界限，作为人工智能的研发专家，对此您是怎么看待的？人工智能最后会真的取代人类吗？

王智国：对，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其实是需要我们来认真考虑的，在人工智能方面的伦理道德方面，我觉得有两个问题其实是需要深入思考的，第一，人工智能如果大范围取代人类，会不会带来就业的问题？引发失业浪潮？第二，关于一些失误，如果他判断错了怎么办？如果给患者看病看错了怎么办？难道把机器也抓起来判刑吗？这些问题其实已经超出学术层面了。

所以说现在的人工智能，更多的还是在人机协作方面，这是人工智能的第一桶金，那些所谓的全自动，实际上风险很大，距离我们生活也非常远，比如说前一段炒的很火热的无人驾驶，尽管在赛道在实验场里成功了，但到实际道路上还会有很多问题，谷歌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解决，所以科大讯飞做的更多的还是辅助驾驶，比如驾驶员疲劳检测，语音交互系统等等，更切合实际一些。

▲T100颁奖典礼上，科大讯飞的讯飞听见语音识别技术准确的识别出了主持人说话，目前，讯飞听见语音识别准确率已经达到95%以上。

反过来说人工智能取代人的问题，我倒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人工智能并不是要取代人，而是要和人结合在一起，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释放稀缺资源，从而提升我们的生活质量。人工智能会不会带来失业浪潮？我认为这其实是个产业转移的问题，并不是失业层面的事；比如说农村机械化耕种，农民虽然失去了田地耕作的工作，但可以进城务工，成为劳动力，最终形成了工业革命，反而促进经济社会的发展，人工智能也是一样，一些岗位失去了，但一些新的岗位就会出来，总体来看还是对社会有益的。

科学加：对于人工智能的未来，很多人都有一种不确定性，美国电影《异型》系列就是悲观派，电影中由人类制造的高仿生机器人最终毁灭了人类，对于这个问题您怎么看？达到电影中高仿真机器人的水平，大概还需要多少年？

王智国：对于高仿真机器人时间的问题，我不是制造机器人的，所以这个问题我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但关于人工智能的问题，我觉得可以探讨一下。现在我们一说到人工智能的“智能”就喜欢拿他和人类的智能做比较，其实我认为这二者之间还是有一定界限和区分的，智能和意识、智能和人格，有一定的关系，但不完全等价。我们希望人工智能发展方向是怎样的呢？聪明程度学习程度和人是一样的，甚至比人还要聪明，但他不会抱怨，没有意识，认为这都是份内的事情，认定的事情都去做好。

▲具有高度类人外表，能够完成几乎全部人类工作的通用智能机器人或许离我们并不遥远（图左为通用智能机器人模型），不过王智国看来，这样的机器人肯定具有聪明的头脑，却不一定会产生人的意识。

再说深入一点，假如类似电影中那种通用智能的场景都实现了，通用智能就一定会产生意识吗？我认为也未必，这其实是一个很开放的话题，但人类理想的希望肯定是聪明有技巧但没有意识，因此这方面还需要深入研究，也许再过几十年我们科研水平到了另一个高度，到那时候回答这个问题就会容易多了。

（本文由北京科技报全媒体中心采编制作。转载授权请联系“科学加”微信公众号，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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